利威尔用力关上门,快步冲到了女孩身边,他跪在地上,小心地把维尔拉的上半身揽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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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维拉?”
利威尔小声呼唤着,少女的额头烫的惊人,手却刺骨的凉。他把女孩打横抱起,一脚踹开自己的房门,把维尔拉放在自己的床上,盖好被子之后去倒水洗毛巾敷在女孩的额头上。
维尔拉的呼吸微弱,眉头紧皱。利威尔握住女孩的手有些无措,扭头不经意看到床边整齐叠放的风衣。他愣了愣,俯身额头抵在女孩儿的手背上。
手背冰凉的温度让利威尔的眼底染上惊慌,他突然想起维尔拉的药房,把女孩的手放到被子里后走上二楼打开药房的门。
药房里,琳琅满目摆着各式各样的药草,这些都是维尔拉的宝贝,平时谁也动不得。而靠门的柜子上,则按照病症摆放着格式各样的药。
利威尔拉开对应的药物抽屉,却只获得了一个空空如也的药瓶。
“可恶。”利威尔暗骂出声,只是片刻他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拿上已经空了的药瓶,走下楼,小心地给女孩儿盖好被子后走出家门。他奔跑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向着离家最近的药店赶去。
地下街中,药品一向是贵重物品,不少药品甚至一度有价无市。利威尔不差钱,但当药师告诉他这种药物是来自于地上的走私品,普通药房根本没有的时候,少年眼神中还是闪过了一丝慌乱。他不知为何想起了早已去世多年的母亲,库谢尔缠绵病榻的样子在他眼前闪过。
利威尔咬紧牙,他深知不能再耽误时间了,西区药品的走私权一向在贵族走狗赫尔手中,赫尔的仓库在西区最角落的位置,和他家是两个方向,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拿回维尔拉需要的药。
有了小弟之后,利威尔鲜少像如今一般只身去做些偷摸的勾当,但是没有什么比现在虚弱地躺在床上的女孩更重要。他独自一人来到仓库的墙下,纵身跳上窗沿,强行挤过有些狭窄的窗户,不顾衣服被磨破翻入仓库。
夜晚的仓库安静地吓人,在窗户渗进来的微弱光线的照耀下,利威尔总算是找到了角落里的药品。没有犹豫,拿了三四瓶药之后,利威尔正准备原路返回。而仓库的大门在这时被轰然打开。
“什么人!”
“嘁。”
不能暴露身份,不然会带来更大的危险。这么想着,利威尔拿起地上的破布袋子套住头,把药品放在口袋里,直直向着门口冲去。
进入仓库的应该只是值守的喽啰,不过两三个人,利威尔轻松打倒一个挡路的之后无意恋战拔腿就跑。一个酒瓶从身后袭来砸在利威尔的头上,他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鲜血顺着额角流下。
没有回头,稳住身形后利威尔在巷子里东奔西跑,借着灵巧的身段和对地形的熟悉成功甩掉追上来的人之后,把那放在平时会被他嫌弃到不行的破布袋子扔到一边,厌恶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然后转身向着家的方向跑去。
意料之中的,维尔拉并没有醒,甚至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利威尔顾不上收拾自己,他用最快速度烧开水,兑好合适的水温后扶起维尔拉,喂她吃药。
维尔拉只剩本能的吞咽反应,好在药还是顺利吃下去了。利威尔给她换了额头上的毛巾,打开房间门让壁炉的暖气能传到房间里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利威尔才恍然意识到自身的狼狈。他走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平常的家居服。又从客厅的医疗箱里拿出碘酒和纱布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然后便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
或许是因为生病的原因,维尔拉睡得并不安稳。她口中呢喃呼唤着那些已经离去的人,利威尔心口一疼,他翻身上床,把依旧浑身滚烫的少女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利维……别走……”
“我在维拉,我在。”
“别走……”
“我不走,维拉。”
“爸爸,爷爷,别走……”
利威尔沉默了,半晌他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少女的头。他们都是从生离死别中成长的孩子,他太懂维尔拉的心情。可就是因为懂,所以他现在反而束手无策,只能一遍遍安抚少女。
“睡吧维拉,睡吧。”
维尔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的事了,在这期间,利威尔一步都没离开过家门。哪怕是小弟上门来找他请他主持南区的工作他也没去,只是细细交代了汤姆,并且提出要尽快从地面搞一批药物。
跟了利威尔很久的汤姆自是知道自家老大有一个身体不好的青梅,所以一下子就懂了利威尔的目的,他没再多说,只是带着手下人去执行利威尔的吩咐。
这一天里,厨房的锅子中不间断煮着稠稠的粥,这绝对算得上奢侈,但利威尔只是担心维尔拉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醒来的时候会饿。
维尔拉醒来的时候,利威尔正靠坐在她身边,手里抱着一本书在看。在注意到维尔拉的视线之后,利威尔合上书,看向视线清明的少女,眼里还带有一些后怕和如释重负的欣慰。
“可算是醒了。”
维尔拉心疼地伸出手摩挲着利威尔额头上的伤口和眼下明显的黑眼圈,声音略显沙哑的开口道:“我没事了,让你担心了。”
利威尔握住女孩儿的手,另一只手覆上女孩儿的额头,语气淡淡地说道:“醒了就好。”
醒了就好……
利威尔不会告诉维尔拉那一个煎熬的夜晚,他是如何心惊胆战地注意着女孩的呼吸。他不会说,但维尔拉知道。在这个只剩他们彼此的世界上,他们时刻心意相通。就像利威尔知道维尔拉的担忧,知道她深埋心底的,来自于安妮曾经带给她的,认为自己是累赘的阴影。就像维尔拉知道利威尔的恐慌,知道他从不言说的,来自于肯尼曾经带给他的,不告而别的悲哀。
利威尔不会说,维尔拉也不会说,但是他们都知道,他们是在黑夜相互依偎的小兽,只剩下彼此,所以谁都不能,也不愿先离开。
“我下次好好注意,不会再生病了。”
“不是你的错维拉,但是不要再被我发现你开窗吹冷风,嗯?”
利威尔的尾音带上了一些威胁的意味,维尔拉吐了吐舌头,把脸埋进被子里,心里暗道:“被发现了啊。”
利威尔无奈地看着龟缩起来的人,在维尔拉闷死自己之前伸手把女孩挖了出来:“怎么样,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利维,只是我的药应该已经吃完了才对,你怎么……”
“用了一些特殊方法。”
维尔拉没有再问,她知道特殊方法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好方法,利威尔额头上的伤就说明了一切。
“别胡思乱想,饿了么?”
维尔拉点点头,利威尔下床端来了依旧温热的粥,一勺勺喂着依旧虚弱的女孩。
“我接手了南区的势力。”吃着吃着,利威尔突然开口来了这么一句。维尔拉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南区常年被安德尔和兰斯两大帮会占领,十分混乱,里斯特就是死在那里。维尔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泪水开始在眼眶翻涌:“利维,谢谢你。”
利威尔没有接话,他只是放下手中的餐具,揉了揉女孩的头。
一室寂静,只剩下女孩小声的啜泣和炉火噼啪的燃烧声。
维尔拉这次的病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又过了两天,维尔拉已经恢复成了活蹦乱跳的样子,只不过利威尔依旧严禁她下床,一直到维尔拉在床上窝居了差不多一周之后,利威尔才勉强放过快要无聊死的维尔拉。
“我觉得我快要退化了。”维尔拉在客厅走来走去,用她的话说,这是在做行走能力康复训练。
“你太夸张了。”
“我没有!利维你感受一下在床上待六天的感觉,六天啊,我现在才知道脚踏实地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那你今天晚一点再上床吧。”深知女孩儿骨子里懒惰属性的利威尔环抱着双臂,靠在沙发上揶揄地看着维尔拉。
维尔拉扭头瞪了一眼利威尔,没有任何杀伤力的表情成功让利威尔轻笑出声。维尔拉鼓起包子脸,扭头要上楼,大有一副要和利威尔绝交一分钟的气势在。
“不闹了,我去工作,要带什么?”
“没什么要带的,人回来就好,注意安全~”
“好,等我回来。”利威尔起身揉了揉维尔拉的头,维尔拉蹭蹭他的手心点点头。
一天过得非常快,整个白天维尔拉都泡在药房里。她最近似乎从草药中提取出了一种新的麻醉物质,但是药性太强不是很敢在人身上实验,正在想办法稀释药效。
傍晚的时候,维尔拉从药房的窗口看见走在回家路上的利威尔,收拾好台面转身蹦跳着下到一楼,站在门后,听着门外脚步声靠近后拉开门。
“欢迎回……来?”
“怎么是问句。”利威尔眉头一挑,看着眼前矮了自己将近一头的女孩儿。
“利维,这位是?”维尔拉没有回答利威尔的问题,她只是向利威尔身边挪了两步,拉着他的衣摆,小心地露出一个头来看着跟在利威尔身后的高高瘦瘦的少年。
没错,15岁的维尔拉,依旧怕生。
利威尔牵起维尔拉的手把人带回温暖的屋内,挥手示意身后的少年一并跟上:“法兰,以后和我们住一起。”
“你好呀,你是维尔拉对吧,我听利威尔提起过你好多次,是利威尔的青梅竹马对吗?”
“你好,我是维尔拉。”维尔拉抬头给了满脸阳光的少年一个微笑。
“恶心的自我介绍就算了,你的房间在一楼,给我保持好卫生啊。”利威尔打断两个人的相互客气,语气可以算得上是恶劣的给法兰分配了卧室。好在一楼还有一件空着的客房,法兰直接住进去也正方便。
“那我就去房间看看啦,以后还得请多多指教了维尔拉,利威尔。”
“好的哦。”
“废话真多。”
法兰无奈地耸耸肩,转身走进了利威尔指给他的房间。
“利维,他是?”法兰离开客厅后,维尔拉没再压抑内心的疑问。
利威尔显然也不打算隐瞒,只是小声和维尔拉解释:“路上捡的,他妈妈因为腿疾去世了,说什么都要投靠我,麻烦的小鬼。”
“厉害了利维,你居然能在路上捡人……说道小鬼,我怎么觉得法兰比你大呀,毕竟看上去……”
“嗯?”危险的尾音响起,维尔拉赶紧闭嘴,换上一副略带讨好的笑容:“利维果然还是很温柔呀,居然没有拒绝他。“
“在后悔了,麻烦死了。”
刀子嘴豆腐心的利威尔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是心软了,他避开女孩调笑的眼神,转身走向房间,“我去洗澡,晚饭一会儿我来做,你去休息。”
我今天也没有很累啊。
维尔拉在利威尔身后茫然地眨眨眼,但是她还是很享受自家竹马的照顾,所以并不打算拒绝利威尔的好意,只是暗自盘算着多了一个人,要多置办哪些东西,之后让利威尔去采购。
就这样,法兰在这个小小的家里安顿了下来,原本只有两个人的房子里,又多了一些热闹的欢声笑语。当然,更多时候是法兰和维尔拉在笑闹,而利威尔只是在一边看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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